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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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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將軍橫抱一人入府, 弄得下人俱是一楞。

丫鬟張望, 小廝引頸,花匠和馬夫都忍不住偷看。然而那人裹著披風, 埋首將軍頸窩, 根本瞧不清身姿面容。

霍臨風穿過二道廳堂, 至垂花門,垂蓮柱上的鈴鐺響得正歡。然後進入一處小園, 有山有水, 還有座藏書的樓閣。

終於到主苑時,容落雲在懷中微動。

“醒了?”霍臨風問。

容落雲目露迷茫:“這是哪兒?”

霍臨風答:“咱們家。”

行至臥房, 他把容落雲安放床邊。杜錚見狀, 連忙取來棉紗剪刀, 又吩咐丫鬟燒一鍋熱水。

霍臨風起了壞心:“生孩子的陣仗,莫非將軍府有喜?”

容落雲本來捂著小腹,聞言立即松開,倒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。等物件兒備好, 霍臨風揮退旁人親自伺候, 先脫下對方的綾鞋。

探手解衣, 揪住繩結輕輕抽開,將衣裳剝落一地。裏衣粘在傷口上,他浸些藥酒慢慢地撕,花費好一會兒才脫了下來。

這一件脫完,容落雲上身赤裸,下身僅剩一條遮羞的小褲。霍臨風捏住他的褲腰, 意圖將小褲也扒掉。他急忙拽住:“這個穿著罷。”

霍臨風說:“脫下來,沐浴完換身幹凈的。”他心裏亮如明鏡,於是好聲哄勸,“乖些,跟我臊什麽。”

容落雲嘀咕:“跟你才臊。”

霍臨風一怔,叫這句小話攪亂心思,還裝什麽君子。用著強搶的力氣,使著豪奪的架勢,將人家的小褲徹底褪下。

身體暴露人前,容落雲滾入床中縮成一團,卻不知白凈皮肉蜷在深色軟褥上,更加分明。他微微發顫,兩臂虛虛地掩著小腹,竟臊得如小兒般喊道:“我想回家……”

霍臨風目光發直,毫厘之膚都不想放過。松散的小髻,細長的頸,沁汗發光的脊背,腰窩淺淺連著兩瓣渾圓,他一只大手便能托住。

再往下,纖韌的雙腿絞在一起,腳跟泛著粉色。

他用眼睛將容落雲從頭捋到腳,俯身一勾,把這團玉似的鵪鶉抱起來。“你緊張什麽?”他自嘲地笑,“我心跳得厲害多了。”

容落雲臉也紅,耳也燙,還掩耳盜鈴地緊閉雙目。

霍臨風笑完自己笑這傻瓜:“怕我瞧見,你閉目做甚?”說著進入小室,繞過屏風停在桶邊。一寸寸俯身,他提醒道:“先試試水溫涼熱。”

容落雲“嗯”一聲,以為伸手便可,卻不料被橫抱著用臀尖兒碰水。“燙!”他驚得睜眼,撞見對方深深的笑意。

“燙著屁股了?”霍臨風故意問,然後添了幾瓢冷水。容落雲邁入桶中,背過身,白瓷似的臀肉挨一下燙,猶如點了抹粉彩。

他坐入水中,解開搖搖欲墜的小髻,頭發傾瀉半身。屏風鏤雕處透光,絲絲縷縷穿過氤氳白氣,全部打在他身上。光斑,水珠,這一方天地仿佛九霄外的仙宮。

見慣大漠孤煙,沒見過這景兒,見慣金戈鐵馬,沒見過這場面。霍將軍心頭醉酒,五臟六腑都跟著搖擺迷離,湊近了,混賬了,從後環住容落雲的雙肩。

手掌向下,撫過纖細的鎖骨,一路糾纏,覆蓋住平坦的胸脯。“探一探心脈。”他扯句鬼話,同時掌心厚繭重重一揉,對方沒聲兒,不用看也知咬著嘴唇。

何止咬著,容落雲的門齒要把薄唇磨破。

倏地,霍臨風捏他的下巴,趁他松口探入一節手指。叫他含著,咬著,美其名曰心疼唇瓣,實則蹭他的牙齒,刮他的舌頭。

“嗚嗚。”容落雲細哼,吮著那指尖輕輕顫抖。濕發貼在他身上,霍臨風的手掌亦貼在他身上,揉胸膛,戳腰窩,握住腳掌勾一勾腳心。

他推拒,霍臨風說:“伺候沐浴都是這般,你莫想歪。”

容落雲吐出那指頭,扭臉不看上面的涎水。“都這般?”他無情拆穿道,“杜錚也這般伺候你?我殺了他!”

霍臨風終於老實,擰一塊布巾規矩伺候,不過抹香胰時又差點犯渾。洗罷,他用小毯將容落雲一裹,返回臥房坐在床邊抱著。

滿室靜,只那麽兩股呼吸。

容落雲好奇地環顧,桃木桌,官窯的器物,蜀錦制的團枕撂在榻上。地毯花紋繁覆,燭臺鎏金泛光,這一屋子東西襯著將軍身份。

再回想入府所見,一扇紅漆門,兩座石獅子,三五廳堂伴著六七偏殿。八九間小廂房,十來個小丫頭,數不清的好物件兒……細數完方覺千機堂的竹園有多寒酸。

出神想著,一股藥味兒令他回神,霍臨風打開了藥瓶。他仰臉看對方,聲兒不大地說:“我殺死一頭狼,夜裏十幾頭來尋仇,都這麽大——”鉆出小毯比劃,好似破殼而出的雛鳥。

又羞,趕緊攏攏遮住要害。“我用匕首刺死幾頭,還一掌扣死一頭,全殺光了。”見霍臨風沒反應,再加一句,“狼嚎聲都傳到了瀚州……”

霍臨風破功:“謙虛什麽,都傳到塞北了,驚了我爹的好夢。”

容落雲拿挖苦當恭維,枕著人家的肩蹭一蹭,然後低頭看腹部傷口。三四道傷痕,不知會否留疤,再瞄一眼胸膛,輕聲絮叨:“被揉紅了。”

上藥的手一頓,霍臨風心猿意馬:“揉得你舒不舒服?”

容落雲赧然:“不舒服。”口中這般否定,心中卻咂摸被揉搓的滋味兒,咂得自己生生軟了筋骨。然後倚著人家,好誠實地改口:“舒服。”

塞北人酷愛提問,霍臨風又來:“揉這個舒服,還是親嘴舒服?”

容落雲小聲答:“都舒服。”真臊得慌,撩起一角紗帳捂臉,聲若蚊蠅地補充,“一邊揉一邊親最舒服……”

這他娘,霍臨風低罵,莫非燙一下屁股把浪勁兒燙開了。

棉紗纏裹傷口,包紮完畢,他給容落雲挑了身幹凈的寢衣。

容落雲囫圇套上,寬寬大大的,袖子挽起幾褶。躺好,月白絲被一蒙,只露一雙犯困的眼睛,眨巴幾下便輕輕合住。

睡得好快,猶如瘋跑一天上炕就睡的孩童。

霍臨風守在床邊,待人睡熟才出了屋。“把臟衣裳斂走,再叫小廚備飯。”他吩咐杜錚,“派人知會不凡宮一聲,免得他們擔心。主苑的下人不準進屋,你自己伺候。”

正說著,一名侍衛跑來:“啟稟將軍,瀚州知府來訪。”

前些日子邀對方一敘,沒想到正趕在今天,霍臨風即刻去迎。離開主苑,一路大步流星趕到頭廳,進門便見沈舟端坐椅中。

他輕咳一聲:“沈大人久等。”

沈舟聞聲擡眸,頓時一定:“你是……”

他笑答:“我是霍臨風,如假包換。”

朝暮樓踉蹌一步,幸得對方相扶,沈舟憶起後大吃一驚。霍臨風屏退下人,簡明扼要地解釋:“當時在查江湖事,不方便透露身份,沈兄莫怪。”

沈舟逐漸回神,拱手行禮:“將軍言重。”

霍臨風親自斟茶:“曾得沈太傅相助,得知沈兄遷任瀚州,便想見面一敘。”

沈舟愧不敢當:“家父欽佩霍門忠良,將軍不必感念。”恰好他遷瀚州任官,也想與對方一見,因此收到書信前來拜訪。

兩人聊了許久,一武一文卻十分投契,又仗著天高皇帝遠而暢所欲言。許久,聊到瀚州鬧災一事,霍臨風有的放矢地挑明些許。

“賈炎息竟是將軍所捉?”沈舟驚道,“還有述罪狀和賬簿,幫了在下大忙。”

霍臨風不欲搶功:“我出點力而已,做主的另有其人。”口中說著,面上情不自禁地含笑,“那人暫需休息,沈兄車馬勞頓也需歇歇腳,明日咱們好好聊聊。”

沈舟聞言起身,他已命家仆在客棧等候,準備就此告辭。不留宿乃避嫌之舉,霍臨風明白,於是將人親自送到門口。

晌午已至,霍臨風頂著明晃晃的太陽折回主苑,小廳已布好飯菜。

他踱入臥房,隔著紗帳窺見容落雲的睡姿,走近撩開,輕手輕腳地挨在一旁。老實些能死,探手鉆入絲被,摸到對方隨呼吸起伏的小腹。

棉紗幹燥,傷口沒有滲血。

他糾結住,手掌是往上還是往下。

上頭都揉紅了,那便去下頭罷。

霍臨風正欲動作,聞得一聲輕哼。容落雲睡眼惺忪地瞧他,許是熱,鼻尖沁著幾顆汗珠。“醒了?”他抽出手裝作啥都沒幹,“餓不餓,用飯去?”

容落雲忽然說:“冷桑山太可怕了,別的山就沒那般多野獸。”

霍臨風一笑:“以後再上山練功,我陪你。”

沈默片刻,容落雲問:“若你又不想見我呢?”他揪住對方的衣襟,神情切切,“其實我自己也能下山,但我想看看你會不會管我。這些天我琢磨許多……”

霍臨風安靜地聽,溫柔地問:“琢磨了什麽?”

容落雲道:“從前幾乎都是你主動,這些天你不見我,我嘗了嘗冷遇的滋味兒。我很想你,未細究杜仲還是霍臨風,想的是你這個人。”

困於山洞,似乎卻鉆出牛角尖,他說不清也道不明。

霍臨風側身籠罩住他,大手撫摸他的頭發。“落雲,以後不會了。”霍臨風對他說,“有番話我醞釀許久,在身份暴露前就準備好了。”

容落雲問:“什麽?”

霍臨風鄭重道:“我是霍臨風,生長於塞北,亦生長於戰場,初入江南甚為忐忑。遇見你在預料之中,欺瞞你屬計劃之內,而愛上你則是天大的意外。”他低頭吻容落雲的額頭,“享過伺候,受過傷痛,唯獨嘗試情愛是出娘胎後的第一次。”

“用杜仲惹你動心,其實抓心撓肝地想聽你喊一聲‘將軍’。”他歉然一笑,“做回霍仲,可率兵馬,可展抱負,可錦衣玉食吆五喝六。但是對你,穿衣浣發餵飯擦嘴,我仍舊心甘情願,永遠都不會改變。”

襟前的手已經松開,攀上他的肩膀。

霍臨風問:“容落雲,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?”

容落雲點點頭:“願意。”

霍臨風又道:“親我一口,給我蓋個宮主大印。”

攀肩變成纏頸,容落雲仰臉親在他的唇上。隔著絲被一摟,他反客為主把人壓實,吻得輕了他不痛快,吻得重了他怕失控,便輕重有致地廝磨。

待唇分齒離,容落雲氣喘籲籲,親個嘴兒猶如身受重傷。終於平覆,他卻悵然又遺憾地說:“可惜東西都毀了,花缸沒了。”

霍臨風道:“再給你買。”

他又說:“提燈砍壞了。”

霍臨風道:“重給你做。”

他再說:“風箏劈爛了。”

霍臨風道:“咱們再紮。”

樁樁件件數清,容落雲後悔地搖頭:“小箋被我震碎了。”剛說完,霍臨風握住他的手朝枕下探去,指尖觸到一物。

拿出來,是那張變成碎片的小箋,已經一點點粘好了。他捧著瞧,怔楞著說不出話來,只一頭栽在霍臨風懷裏。

良久無言,直到杜錚敲門喊他們用飯。霍臨風開誠布公,告狀道:“那廝攛掇我欲擒故縱,我便聽了。”

容落雲低笑:“以後不許用三十六計對付我。”說罷穿一件薄衫,趿拉綾鞋下了床,走出幾步忽然一頓。

霍臨風看著,有些不明。

容落雲喃喃改口:“……美男計可以。”

霍將軍渾身一凜,那今夜便用,是否太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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